“月亮粑粑,兜里坐个爹爹,爹爹出来买菜,兜里坐个奶奶,奶奶出来绣花,绣杂糍粑,糍粑跌得井里,变杂蛤蟆,蛤蟆伸脚,变杂喜鹊,喜鹊上树,变杂斑鸠,斑鸠咕咕咕, 告诉和尚打屁股!”
长沙、湘潭、株洲一带的小孩,几乎都是听着这首民谣长大的。
这首童谣总让我们想起最喜欢的甜品——糖油粑粑。
小时候,每年元宵节前几天,爸爸都会去磨粉子。这是湘潭的风俗。
爸爸带着我,用单车驼着十斤湿糯米,送到专门磨粉子的作坊加工。
糯米是妈妈在粮店精心选过的,长粒的,比较糯,已在水桶里泡过一晚。
伙计将糯米放进粉碎机里粉碎。轰隆隆的,一会就磨完了,用面粉袋装好,吊起来滤水。店铺里吊了很多这样的面袋子。
很多年后,我在健身房里,看到吊着的沙袋,忍不住乐了,这不就是我们小时候的面粉袋吗?
爸爸再带着我用单车驮着这袋湿糯米粉回家。
妈妈把糯米粉从袋子里挪到脸盆里,用毛巾盖好。脸盆放不下了,就仍放在面粉袋里挂着。
这些就是我们接下来好几天的美食。
头两天是做汤圆。妈妈有时会包花生碎或者芝麻白糖的馅,有时什么也不放就捏小丸子,煮出来后汤里放桂花,极其软糯香甜。总觉得现在的汤圆没有小时候的软糯,应该是糯米不及那时的好。
那时没有冰箱,湿湿的粉子不能存放太久。元宵节当天吃完汤圆,还会剩一些粉子,于是,这些粉子,妈妈就会给我们做糖油粑粑。
那是另外一种美食。或者说,我们更喜欢这种粑粑。
我和弟弟妹妹都是妈妈的好帮手,将糯米粉揉成团子,搓成丸子,再放手心按扁,妈妈总会在旁边提醒:“不要太厚了啊,也不要太薄啊。”
我们做了一桌面的糯米胚子,就等着妈妈炸。
妈妈在铁锅放半锅菜油。油热了,下糯米坯子,慢慢地炸至两面微黄,然后捞出。
那时家里吃的油是茶油、菜油、猪油。茶油最贵,炒肉才用,猪油是炒蔬菜。炸货多用菜油。
菜油的渗透力是所有油中最好的,而且有菜籽特有的香气,当然一定要烧开才香。糯米粉丸子很难炸透,菜油以其超强的渗透力,将其炸透也炸香。
坯子都炸完了 ,锅里留底油,然后加片糖炒。
片糖是妈妈的神器,她做扣肉、给我们煮当归蛋都喜欢用片糖。片糖比白糖、冰糖更上色,口感更丝滑。这种丝滑口感刻骨铭心,以致长大后我吃到德芙巧克力,总疑心是片糖的化身。当然,妈妈用片糖,更重要一个因素是她认为片糖能补血。
片糖和油迅速融合在一起,变成琥珀色,开始冒泡,再加水,放炸过的糯米胚子 ,糖水需没过所有的坯子。
妈妈不断翻拌,让每一个坯子都能被糖汁均匀包裹。再转小火慢煮,熟透后盛出,这就成了漂亮的糖油粑粑。
粑粑金黄脆嫩,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脆脆的糖壳,夹起来有蜜汁在边上环绕。
看着它,我们馋虫涌动,胃口大开,恨不能一口吞下。
尽管我们平时做事都猴急猴急,但吃糖油粑粑绝不能着急,否则就会烫嘴。糖油粑粑的烫全都在“内功”,一旦烫着,用周立波的比喻就是手沾上燃烧的塑料袋,甩都甩不掉。
先轻轻吹散粑粑上的热气,用筷子慢慢翻动着粑粑,再用舌头舔舔粑粑,甜甜的糖壳,没有掩饰的爱意。扯开糖壳后,白白的糯米丸子,更是软糯,粘粘的,韧道得扯不断,蘸点碗里粑粑漏出的糖水,甜甜的温柔。甜得心都要化了。
这应该是湖南食物里最甜的了,油、糖、糯,三者集大成,直扑主题、毫不掩饰的绵软甜腻,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吗?
我总觉得情人节不一定要吃巧克力,但一定要吃糖油粑粑。这应该比巧克力更适合恋人的心理诉求。
在所有的人物关系里,这是最亲密的吧,融合到极致,粘得千丝万缕,甜得沁人心脾。而且,没有任何杂质,没有任何磕跘。最简单也最浓重的甜蜜。
糯米这么粘,是因为主要含有支链淀粉,空间形态交错为连续有序的立体网络,彼此的吸引力大。糖这么甜,是因为当糖接触到舌尖的味觉细胞时,甜味单位中的—OH就与舌尖的甜味感受蛋白质中的—NH2结合,形成氢键,让人产生甜味的感觉。
热油是催化,让其融合得更充分。
感情亦需要温度,一旦冷却,呵呵,覆水难收。
多么希望和恋人就是糯米就是片糖,在最自然的菜油催化下,达到火热的如胶似漆。
人和人粘性大,也就是契合度高、来往密切。人和人关系甜蜜,亦因为良好的积极的互动。
亲人关系,情人关系,挚爱亲朋,就是有点粘, 有点甜。
人生本就是孤独的狂欢,创造亲密感的能力显得尤为重要,不只是和亲人,还有和智识的亲密感。
妈妈或许在潜移默化地培养我们构建亲密且甜蜜关系的能力,希望我们一直拥有最亲密的关系,最简单的组合,最炙热的爱意,最甜蜜的情愫,希望我们的人生没有遗憾,少些挫折,少些苦涩。
糖油粑粑是最好的表达。
汤圆过后,吃糖油粑粑。
比汤圆更甜蜜更油润更软粘的是糖油粑粑。
真的,糖油粑粑,就是很粘,很甜。
真的,我想我们都会喜欢。
,美特网 » 做糖油粑粑的秘诀(记忆中的美食糖油粑粑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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